撰写辩护词的基本方法

李耀辉

    一份专业的辩护词，能够体现出律师的综合素质、辩护水平、法律素养等能力。辩护词代表着律师的辩护水平高低与辩护成果的结晶。

李耀辉

        辩护词在刑事辩护中的地位和作用不言而喻，简单说，辩护词是辩护人根据案件事实、证据和法律说明被告人无罪、罪轻或者免除刑事责任的书面意见。辩护词的好坏，可以展现律师的法律素养和价值取向，是律师执业水平、道德操守的最好标尺。著名大律师田文昌 称，“辩护词的作用不仅仅关系到某一件个案的成败，而且也是一种理论和能力的提升。同时，还会起到推动立法与司法改革的作用。”譬如知名律师徐昕教授、斯伟江律师联袂辩护的天津大妈赵春华气枪案、深圳鹦鹉案，旨在通过个案推动法治，最终促进、启动了相关法律问题的批复、司法解释出台和修改。

在我国案卷笔录中心主义的诉讼模式之下，在尚未达到庭审实质化的时候，在二审程序开庭审理还很例外的时候，律师的书面辩护意见要比口头辩论意见更为重要。诚如斯伟江律师在其《斯伟江：律师的文笔和口才》文章中提到：

       “今日专利法的教授请来了两位联邦上诉巡回法院的资深法官。两位法官对在座的年轻法律人提了几个建议，其中一个重要的建议是，学会写文章。首席法官说，80%-90%他们处理的案件，取决于律师写的书面材料，而大概只有10%左右才会取决于口头辩论。我想可能在中国也是一样的。

      由于很多客户只能看到庭审律师的论辩，比较难以欣赏律师的文字功夫，故口才好的人在初步印象分上会占便宜。但是，如果法官公正的话，笔头好的律师更多能在法庭上赢得官司，因此，最终是扯平的。”

撰写辩护词是为了更好的思考，汲汲地获取辩点。比如说，面对一个复杂的毫无头绪的案子，无法确定辩点和辩护思路时，可以尝试书写辩护意见，因为在你没有付诸笔端的时候，辩护思路往往是模糊的，甚至思维是原地打转的，当你开始书写时，文字会不由自主地与你交流，促使你查找法条和案例，会有新的思想和辩点源源不断地冒出，当你完成一篇书面辩护意见后，你会惊讶的发现思路更加清晰，整个辩护体系形成了，这是撰写辩护词在办案中的一个好处。

笔者从以下十个方面，简单介绍一下撰写辩护词的心得，供大家参考，并希望得到批评指正。

1.撰写辩护词与写作其他文章一样，都需要通过长时间的写作训练，这个过程有助于思维能力提升，随之撰写辩护词能力也提高了。

2.模仿也是一种撰写辩护词的学习方法。初入刑辩的新手，可以看一些大律师名律师的辩护词，有道是，旁听听审是学习刑辩的最好的方式，阅读上乘的辩护词，次之。

3.一份成熟的辩护词需要不断的修改，这也是撰写辩护词能力提升的捷径，徐昕教授办理的案子都要修改很多遍，甚至还有几十遍的。笔者参与的“无辜者计划”推动的河北郭占玲案（无辜者计划 | 郭占玲案应尽快启动再审），亲自见证徐昕老师的申诉代理词修改了至少八遍。

4.通常辩护词结构包含序言、正文、结论三个部分，但也不必墨守成规，具体案件中在形式上也可以创新，可以借助论文的结构要求，比如加上目录、标题，结语等等。笔者在亲办的指控犯罪事实较多案子，篇幅较长的辩护词会添加目录，便于办案人查阅。

5.撰写辩护词的步骤。首先确定辩护方向，辩护方向必须明确，当然在刑事辩护的侦查阶段、审查起诉、审判阶段、庭审之中根据案情变化、证据辩护等善于调整辩护方向。其次寻找辩点，就像辩护之路的路标，没有路标做指引，很容易迷路，最终形成辩护思路，一旦辩护思路形成，即可动手写作。当然，在确定辩护方向后，当辩护思路仍是一团糟的时候，可以先尝试动手写起来，或许有意外的惊喜。

6.依据辩护思路制定辩护提纲。辩护提纲不需要在辩护词中写明，但心中一定要有提纲，就像写作论文一样，提纲犹如施工蓝图，可以帮助辩护人勾画全篇辩护词的架构，同时制定辩护提纲可以提高构思能力和思维能力。当你已经具备一定文字功底和素养，辩护提纲或思路一旦形成，就预示着辩护词的内容很快就会叩门而至，纷沓而来。

7.具体的辩护方法。北大陈瑞华教授总结了诸如无罪辩护、量刑辩护、证据辩护、程序辩护等多种辩护形态。辩护人可以根据案件特点，运用证据辩护、事实辩护、程序辩护等辩护形态可以开展辩护。笔者结合自己亲办案例在“法耀星空”公众号发布一篇文章《刑事案件常用辩护方法与原理》，可作参考。

8.辩点明确，论证充分。辩护观点在标题中写明，重点突出，最好与辩护方向呼应。论证要成分，结合案件事实与证据，庭审辩护情况等进行充分论证，可以充分运用逻辑论证手法加强说理，例如演绎法、归纳法、比较论证法和假言论证法。在法律辩护中，可以对法条和程序精细分析，引用专家、学者的观点，增强说理分量。

9.辩护观点需要与发问、质证意见交相辉映，不可脱节，做到发问、质证、辩论三位一体，是为有效辩护的方法。善于做到质证意见与辩护意见的融合，尤其在证据辩护中，这一点尤为重要。

10.撰写辩护词细节上的注意事项。第一，辩护词要采用法言法语，用语规范、用词贴切；第二，引用法律和案例，一定要准确无误；第三，辩护词行文排版格式要规范，等等。

古话说文以载道，辩护词是一种载体，是表达辩护观点和意见的工具。一份专业的辩护词，能够体现出律师的综合素质、辩护水平、法律素养等能力。辩护词代表着律师的辩护水平高低与辩护成果的结晶。当前最高人民法院，正在探索尝试从部分典型案件入手，实现律师辩护词、代理词与庭审笔录、裁判文书等进行关联，一并向社会公众公开。辩护词的全面公开，是对律师业务素质、职业操守的监督和检验，因此作为刑辩律师写好辩护词格外重要。

世上没有完美的辩护词，因人而异、因案而异，张扣扣案的辩护人邓学平律师的《一叶一沙一世界——张扣扣案一审辩护词》公布后广引争议，褒贬不一，什么是优秀的辩护词，没有统一标准，前不久笔者一篇法律意见书获得“律赢惠杯”优秀法律文书二等奖，也只是阅读量高一些而已，没有具体评分标准，将辩护词公布出去确实需要勇气，对此知名律师徐昕老师说多报些学习的态度，自己才能进步。正如著名大律师田文昌所言，当一个律师将自己的辩护词与代理词公之于众的时候，他必须有勇气迎接众多的批评与挑战，进而在批评中检讨和提高自己，以求得不断进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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